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作品相關 (7)

關燈
司的周年慶辦得非常之盛大,據說根本不像是個周年慶,更像是個典禮。對於旁人的數次詢問,顧先生的妹妹顧晗羽小姐高貴冷艷地表達了自己無可奉告。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家哥哥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。

一般公司的周年慶都是辦在自己家裏的,又能顯示自己的氣派地方又熟悉,實在是最好不過的選擇。錢家卻很獨出心裁,次次都辦在金絲利酒店,不可不謂讓人讚嘆一句錢家真是財大氣粗。

顧顏殊到的時候賓客們基本上都已經到了。酒店門口站著兩排的迎賓小姐,個個都穿著酒紅色的絲綢旗袍。隆冬臘月,卻好像不怕冷一樣,兩個白玉一樣的膀子露著,笑得那叫一個兩頰生香。在看見顧先生的座駕緩緩駛過來的時候,一個個都笑得更加甜了。誰不知道顧顏殊是蘇城如今最受人追捧的鉆石王老五,有錢有權有貌,被他看上了就是一輩子不愁吃穿,誰不想?

座駕停下,顧顏殊穿著一身暗藍色西裝從車子裏走出來。頭發剪得很短,眼睛很亮,裏面蘊了一汪說不盡的笑意。清爽逼人的清俊。

迎賓小姐們連帶上一邊來參加宴會的小姐一個個都眼神發亮,卻看見顧顏殊下了車並不往裏面走。他自然而言的走到車門的另一邊,打開車門,甚至還用手護著車門上方,笑意溫柔地說:“到了……”

然後他們就看見,有個女人搭著他的手從車裏出來。不同於任何人,她別具一格地穿了一身水藍色雙繞曲裾,美麗繁覆的花紋一道道繡在衣服上,層層繞到膝蓋上方四五厘米處。

莊重而美麗。

典雅又柔美。

顧顏殊牽著她往會場裏走,她臉上沒有別人那樣寒暄的笑意,面色平靜地往前走。好像並不是來參加宴會,只是陪著她身邊這個男人來走一個過場。

僅此而已。

她的表情其實很冷淡,卻因為這份冷淡,生出一種說不出的美麗。明明她穿著那麽格格不入的衣服,她卻一點都沒有不自在,那樣從善如流地往前走,把別人的目光都忽視。她頭上的珍珠步搖隨著她一步一搖,讓在場的富家小姐都開始心往神馳。

這種中華古老的美麗,對女人來說似乎有著一種特別神秘的誘/惑力。

“哥,你終於來了。”兩人一走進會場,顧晗羽就端著一杯香檳走過來。在看到陸遺珠的那一刻,她的表情有一剎那的抽/搐……她想她知道今天這個周年慶為什麽會這麽盛大了,但是原諒她真是接受無能。“你怎麽把她帶過來了?”

顧顏殊的回答相當簡潔:“想帶就帶了。”說著,順手拿過她手裏的酒杯,“你照顧一下遺珠,”看向陸遺珠,“我去招待一下。”

陸遺珠點點頭,顧晗羽欲哭無淚。對於陸遺珠這個女人,她的情感其實很覆雜。一方面她相當感謝她,多虧了錢家的金錢援助,顧母才能在人生最後的路上走得平靜安詳。但是又是因為這個女人,才困住了自家哥哥展翅飛翔的翅膀。在她心裏顧顏殊是雄鷹,而為了遺珠,他卻心甘情願折在這裏。在面對陸遺珠的時候,她甚至有點害怕,還帶著說不出的輕微厭惡。

“有什麽想吃的?要不要去那裏看一下?”指了指一旁的餐架。

陸遺珠搖搖頭,“我有點累,想去坐一下。你要是不想,可以不用陪我。”說完也不理她,自顧自就往沙發那邊走。

顧晗羽沈默不說話,默默走開了。有什麽事情會比自己討厭著的人,明確說出她知道自己討厭她來得更尷尬……

前半場宴會,顧顏殊在人群中穿梭行走,宴會歌舞升平,看起來非常和諧。陸遺珠沈默著在沙發上坐了一個多小時,面沈如水地盯著自己面前的花瓶想還有多久才能回家。

宴會進行到一半,顧顏殊走到陸遺珠身邊坐下。微笑著盯著她很久,盯得她受不了,先問出口:“看什麽?”

他的笑像是夏季剛剛下過雨後碧澄的藍天,溫和幹凈清俊。“看你……一直看不夠你……”

陸遺珠別過頭看著他,難得眼裏也帶著一腔溫柔,聲音卻帶著一種疲累。“什麽時候回去。”

“再等等,”他的眼睛很亮,從裏面,她能看見自己的倒影。“等我……給你一個盛大的驚喜……”他站起身,牽著她往會場中央走。“來,跟我來。”

當他們走到中央的時候,音樂聲驟然停住。跳舞的人群紛紛散開,燈光暗下。顧顏殊就在一片黑暗中放開她的手,她手心一空:“顧顏殊?”

“別怕。”在她耳邊輕聲安慰了一句,他就往臺上走去。有一束燈光追著他一路打過去,他的身影在燈光下修長而挺拔。

陸遺珠追著那道身影,被丟在黑暗中的恐懼一點點平覆下來。她知道的,他在那裏。那麽,她就不會害怕。

她不愛他,但是她相信他。

顧顏殊站在全場唯一的燈光裏,拿著話筒,全身都沐浴著暖黃的光,眉目清爽。“很高興今天能夠在這裏看見大家,也很高興,我接管公司後遇到的困難,能夠在舉辦這個周年會前兩天,全部圓滿解決。對我來說,今天是很特殊的一天。”說到這裏,他像是陷入什麽回憶一樣,微笑著繼續說:“大家可能不知道,我有個很喜歡的人。她可能在你們眼裏,很怪異不夠美好。但是在我眼裏,她獨一無二。遺珠……”他把目光投向陸遺珠所在的角落,眉梢眼角都是溫柔。“陸遺珠,顧顏殊在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,就已經喜歡你了。我想陪著你看遍全世界的山水和美好,所以……你願意嫁給我嗎?”

一束柔和的燈光投向臺下,臺下站著他心心念念的陸遺珠。她穿著漢服站在那裏,那樣柔美清潔,眉目如畫。在場的人都在竊竊私語,羨慕顧顏殊在所有人面前,這樣浪漫的告白。她卻面無表情,眼神都沒有波瀾,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。

“遺珠!”顧顏殊從口袋裏掏出深藍天鵝絨的盒子打開,一枚鉆戒乖乖地臥在裏面,迎著燈光,精致璀璨。他的聲音,他的目光裏面全部都是期待。“遺珠,嫁給我好嗎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QVQ收藏滿五十雙更

☆、不愛就拒絕

站在人群裏的寧想衣面色蒼白,原來……他帶著她去看鉆戒……是為了這個!枉她,在他表白的時候還一直幻想他口中的人會是自己!可是一切在他說出遺珠這兩個字的時候崩塌了。寧想衣覺得自己像是站在沸水裏,被人一片片剜去血肉。

疼得快要死了,卻偏偏死不掉。

寧想衣終於知道他為什麽會帶著自己去挑了那枚求婚戒指,根本就不是所謂的相信她的眼光。顧顏殊只是想讓自己徹底死心,僅此而已。他在陸遺珠身上花了那麽多心思,卻不肯稍微用哪怕一點點在自己身上。

寧想衣覺得自己實在太悲哀。

“想衣!”一直站在她身邊的朋友低喊一聲,扶住她。

“我沒事。”她擺了擺手,看著站在燈光之中毫無反應的陸遺珠,面上帶出一抹冷笑。“一報還一報,顧顏殊這麽對我,遲早也有人這麽對他。”

果然,下一刻,在場的人都聽見陸遺珠冰冷的聲音。她的表情那麽冷凝,好像什麽感情都沒有。她看著臺上的顧顏殊,說:“不,我拒絕。”

所有人楞在當場,一片嘩然。

反觀臺上的顧顏殊,他眼裏的期待,臉上的微笑,都像是一個夢境破碎,一片一片紛紛雕落。

“你看,報應……”寧想衣無聲笑了一下,扯扯朋友的衣袖,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
陸遺珠看了顧顏殊一眼,轉身就要走。“我先回去了。”

“你站住!”他捏緊手心的盒子,咬牙往臺下跑去,一把拉住她的臂膀。這時候燈光師已經把會場的燈都開了,所有人都能看見顧顏殊臉上那微妙的痛苦,以及陸遺珠毫無感情的冷淡。

沒有波瀾,沒有起伏,自然也就沒有愛恨。

“還有什麽事?”蹙眉看了看被他拉住的臂膀,“你弄疼我了。”

他的唇色淡得幾乎要沒了血色,“為什麽拒絕?我對你還不夠好嗎?我哪裏不好,你說,我改!”

他到底哪裏不好,只要她討厭不喜歡的,他統統都可以改。只要,只要她不再隨意說出拒絕這樣雲淡風輕的話。

憑什麽他在深愛的泥潭裏泥足深陷,她卻若無其事,絕情得能夠轉身就走?!

她低著頭不看他,直到他再次追問了一聲“告訴我”,才盯著地面輕聲說:“你什麽都很好,沒有哪裏做得不夠好。只是我對你沒有哪種感情,我不愛你,而我媽媽告訴我,不愛就要拒絕。”

她話裏話外字字句句的不愛,讓他的唇色越來越白。他甚至感覺氣氛壓抑得連呼吸都困難,像是連空氣都是□□。顧顏殊覺得自己已經瘋了,陸遺珠就像一杯劇毒的酒,喝了逼死無疑,他卻根本沒辦法拒絕她對自己的誘/惑。

“陸遺珠……”他壓著怒火低頭看她,“你擡頭看著我……”

“你還想……”問什麽……剩下的三個字沒有說出口,剛擡起頭他就單手放到她腦後,把她壓向自己,然後用力地吻下去。

帶著濃郁的絕望。

他們兩個都沒有閉上眼睛,她死命扭頭掙紮,想要逃開他的桎梏。他睜著眼看她,眼神傷心又固執,執著又不悔。

他對陸遺珠的愛情帶著宿命一般的偏執,撞了南墻也不回頭,到了黃河心也不死。

“你放開!”陸遺珠深吸一口氣,雙手抵在他心口,用力地把他推開。她眉頭緊鎖,臉上全是厭惡。她從來都是個感情冷淡的人,可是現在顧顏殊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她這樣子帶著侮辱性的一個吻,卻引起她心底所有的反抗厭惡。她觀點鮮明地表達,她不喜歡甚至是討厭被這樣對待。連詢問都沒有一句,就這樣強硬地決定接下來的行為。

“顧顏殊,你是不是瘋了?!”

她第一次歇斯底裏地朝他喊,一點都不顧及自己的形象。

顧顏殊還捏著那個小盒子,聽見這句話後又用力一捏,邊上的棱角幾乎陷入肉裏。直到心裏的怒氣再也忍不住,他把盒子用力扔出去,隨著人群裏一聲驚呼,盒子摔在地上又高高彈起最後才滾落到角落。

“你問我是不是瘋了?!你居然問我這個?”他其實已經非常生氣,幾乎失去理智地開始偏激起來。腦子裏卻還有一根弦繃著,聲音還控制在一個度裏面。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可笑,竟然到了這種時候還小心翼翼怕嚇到了她!

他的眼神暗沈得可怕,像是個漩渦一樣,幾乎要吞噬了她。她看得不由自主倒退一步,好像又看見宋恬邇當年怒氣沖沖,拿著掃帚朝自己走過來的時候。“顧顏殊……”

“別叫我的名字!”他出口打斷她,她一步步退,他沈著臉一步步緊逼。直到她的背碰到墻壁,退無可退。“陸遺珠,你別裝不知道!我從來從來,就不想當你的朋友!我也從來沒想過想要你錢家的什麽財富地位,我想要當的,一直是你陸遺珠的丈夫!我想要的,一直是你陸遺珠!”

而不是半個錢家。財富權利地位,一切的一切,有了陸遺珠才有意義。如果沒有她,那麽他得到了這一切又有什麽用?

縱然錦繡河山,也會黯然失色。

陸遺珠已經被他身上狂躁發怒的氣息嚇到,連連搖頭,“顧顏殊,你真的是瘋了。”

顧顏殊盯著她看了很久,然後忽然就揚唇笑了。但是氣氛沒有因為他這個笑容變得柔和,反而更加詭異。

“那你就當我瘋了吧。”早在見到她的第一面他就瘋了,病入膏肓,她是唯一的藥。

“顧顏殊你放開我!放開我!”

顧顏殊說完那句話,一把抱起陸遺珠就往樓上走。留下一堂賓客面面相覷,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說點什麽。走到樓梯中間的時候,顧顏殊頂著陸遺珠不斷的掙紮,對著樓下眾人笑得如沐春風。

生生笑得眾人發了一個抖,這個笑一點都不像他平時的溫和平易近人,帶著一種陰暗氣息,冰冷而又偏執。

“大家慢慢玩,遺珠有點不舒服,我先帶她去休息。”

他這句話一出來,當然多的是人去圓他的場子。馬上就有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端著酒杯上前,哈哈一笑,“顧總先去吧,顧夫人的身體當然最重要。”

這話一出,立刻就有人符合,紛紛忽視他懷裏所謂的內人還在不斷掙紮。

顧顏殊含笑說了一聲抱歉,抱著陸遺珠就走,步伐不緊不慢,沒有一個人上去攔他。

“沒想到這麽久了,顏殊的品味還是一樣。”人群散開,顧晗羽站在小門邊倚著門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卻聽見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,熟悉得讓人眼睛發酸心臟發疼。

她僵直脊背不敢回頭。

“怎麽,你現在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了?我還當你膽子多大。”

聽到這句話,她終於轉過身。他還是那樣玩世不恭的笑容,痞痞的,看起來風流又好看。這麽熟悉,又這麽陌生。他明明就在眼前,她卻覺得他們已經隔了太多太多橋梁。她甚至舍不得眨眼睛,連眼淚都不敢讓它湧現,唯恐模糊他的身影。

“好久不見,陽舒。”已經過了這麽久這麽久了……

甘陽舒。

他左耳上還帶著那枚耳鉆,在燈光下閃閃發亮,閃得她眼睛都開始發疼。

“習習,”他大大攤開雙臂,笑容放大,“我回來了。”

他叫她,習習。只有他這麽叫過自己,只有他能夠僅僅一個昵稱就引得自己欲語淚先流。可是她忍住了,含/著眼淚卻在微笑。

她站在那裏,含淚帶笑卻並不走過去。“歡迎回來。”她這麽說。然後走向他,卻並不是走近他的懷抱,而是徑直繞過他,擦肩而過。

甘陽舒悵然,沈默僵硬,緩緩地把手臂放下。若有似無的疼痛從爬上心頭,一陣又一陣,生生攪得他呼吸艱澀。

他親愛的習習,似乎和從前有什麽不一樣了。

顧顏殊怕今天喝醉,一早就在金斯利訂好了房間,現在正好用上。把陸遺珠抱進房間,他把她壓在床/上就開始吻,一邊吻一邊扯開她的衣襟。

她被他堵著嘴壓在床/上上/下/其/手,掙紮卻又掙紮不開,和小時候那樣,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。她盯著頭頂亮得刺眼的水晶燈,有眼淚順著眼角滑落,砸在枕頭上,砸出一個小小的濕/潤的坑。

“為什麽要哭?”顧顏殊已經魔怔,近乎癡迷近乎膜拜一般吻上她眼角的淚。他的聲音太輕柔,他的動作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含糊。手下的肌膚光滑微涼,讓他著了迷。“我會對你很好的。你為什麽哭?為什麽總是拒絕我?遺珠……”他的聲音像是要哭出來一樣,引著她的手摸向自己跳動的胸/口。“遺珠,你摸/摸它。你看,你每句殘忍的話都刻在這上面,它很疼你知不知道?”

他的眼睛黑得陰沈,蒙著一層迷離。

陸遺珠扭頭閉上眼睛根本不想看他,“我不知道,我也沒有必要知道!”

他攥著她的手猛地一個用力,抓得她很疼,疼得直皺眉。他的眉目之間已經沒有一絲溫柔,殘忍暴虐。是被激怒之後不顧一切的偏執。“沒關系,我今天一定會讓你知道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說好的雙更。滿100收繼續雙更。麽麽噠。千金愛你們。

☆、讓我多狼狽

陸遺珠醒過來的時候是第二天中午,張媽拉開窗簾,刺眼的陽光就照進來。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,她卻伸手擋在眼前,翻身背對著陽光,聲音低啞地說:“把窗簾拉上。”

“夫人……”張媽回身看了看她手臂上星星點點的青紫,欲言又止。

“拉上,出去……”她根本不想說話,蒙在被子裏,聲音很輕。

張媽嘆了口氣,把窗簾拉上出去了。記憶好像總是有可怕的重疊,一切都和當年那麽相似。也是這樣的模樣,也是這樣的情境。顧顏殊在求婚不成後強行占/有了陸遺珠,第二天把她抱回來的時候,她裸/露出來的後脖頸上,也是這樣明顯的青紫。

剛出門張媽就看見顧顏殊站在門邊,沈默著抽煙。他其實很少碰煙這種東西,只有到了極度難熬的時候才會小小抽一支。可是今天,他的腳下卻已經積攢了很多煙頭。身上更是縈繞著一股刺鼻的煙味。

看見她出來,他把煙在墻上按滅,墻壁上留下一個明顯的焦灼痕跡。“她醒了?”

點點頭,“醒了,還不願意起來。”

他苦笑了一下,說:“今天公司有個很重要的會,我先走了。記得一定要讓她吃點東西。”說完就轉身往隔壁房間走。裏面有他的衣服他的起居用品,這麽久了,他們一直沒有住在一起過。陸遺珠,從來沒有一秒鐘,真正把自己當過她的丈夫。

在她心裏面顧顏殊一直是陪伴她的朋友,即使顧顏殊對她做過那種事情,即使他們兩個有結婚證書。她會選擇性淡化很多事情,也會深刻地記住很多事情。

這恰恰是顧顏殊最悲哀的地方。

顧顏殊下樓的時候正好碰上提著公文包要走的錢昕然,錢昕然似笑非笑地對他說:“這麽巧?”

他冷著臉點頭,“公司有事,不能送你了。”

“真應該拍下來,顧顏殊,你也有怕的一天。”

這句話成功讓顧顏殊回頭,踏出家門的一只腳也硬生生收回來。他和錢昕然四目相對,各懷心思,兩個都看不真切。

他不說話,錢昕然微笑著率先走出去。“真不錯啊顧顏殊,我等著來接妍妍和遺珠的那天,感覺不會太久了。”

顧顏殊狠狠捏住手中的公文包,面目冷肅。

錢昕然就那麽悄無聲息地回了京城,陸蕾妍坐在樓上的陽臺上看他離開。他的背影永遠那樣不慌不亂,好像所有事情都胸有成竹。

她微笑著沐浴在陽光裏,低頭在素描紙上,細細畫出那個背景。目送的根本不是背影,而是她花費這麽多年一直糾纏深愛的男人。

“昕然哥哥……”她含笑說出對於她來說最柔軟的字眼,唇齒之間都是蜂蜜的甜膩。“我是宋恬邇的女兒,你知道的。”即使身邊沒有人,她也自顧自地說下去,好像在對什麽人傾訴一樣。“我決定了的事情,誰都沒辦法阻止我。”

就像當年她決心一定要跟錢昕然在一起,那就豁出面子大鬧婚禮,即使變成一個笑話也要留在他身邊。

而現在她決心要離開,那麽即使有著肚子裏這個孩子,也沒人能夠攔住她。

當天晚上顧顏殊沒有回家,陸遺珠一天都沒起床。陸蕾妍蒼白著臉,端著一碗雞湯去看她。真是風水輪流轉,連哄人都一個換一個。

房間沒有開燈,很陰暗。因為一天都沒有開窗通風,所以氣味稍微有一點難聞。陸遺珠倒也沒有睡在床/上,她在一片黑暗裏面坐在鏡子前面塗口紅。打開燈的一剎那陸蕾妍嚇了一跳,她唇上的口紅鮮紅詭異,刺眼得讓人害怕。

“遺珠,你這是幹什麽?”

“沒什麽。”陸遺珠默然,拿起一旁的紙巾把唇膏擦掉。“哥哥走了?”起身坐到飄窗上。

陸蕾妍走過去,把雞湯遞給她,她倒沒有鬧絕食什麽的,接過去就默默地喝。

“其實顧顏殊對你很好,你為什麽要這樣。如果他真的放開你,你會高興嗎?”

聽見這句話她就笑了,“當然會。”

是啊當然會。不僅僅是為自己高興,也是為他高興啊。何必把一輩子都浪費在一個不可能的女人身上,離開她,他可以有更輝煌更絢麗的未來。可是在她身邊,他就只能,黯然無光。

“不,你不會的。”她看向陸遺珠的目光中,有一種悲哀。“遺珠我真為你悲哀,你什麽都不懂。明明已經有了最好的,卻要把他拱手讓人。卻不知道,那是好多人都求之不得的。”

比如說,她和錢昕然。

他們那麽相愛,卻永遠得不到世人的祝福。

可是全世界都祝福顧顏殊跟陸遺珠在一起,他們卻永遠沒辦法真正在一起。

“不要再說那些話,我不想聽。”她放下碗,看向陸蕾妍。房間裏只開了一盞銅燈,白色的燈光很微弱。陸遺珠這一天下來好像迅速地衰弱下去,臉色蒼白得像一個孤魂野鬼。“你今天來這裏,一定有什麽話想說。”

“猜對了,可惜沒有獎。”陸蕾妍朝她真真正正地笑了一下,恍如當年,最天真無邪的時候。輕松自在無憂無慮。“遺珠,我要走了。”

其實看見她的笑容,遺珠就已經猜到,她其實是真的要放下了。卻還是為了自己的哥哥問了一句:“不等哥哥了嗎?”

她搖搖頭,“他回來又能怎麽樣?”她不想讓錢昕然永遠都背負上一個寵妻滅妾的名聲,也不像讓自己永遠都活在黑暗裏面,所以她決定,要真的離開。

陸遺珠沈默好久,都沒說話。她轉頭看向飄窗外面,今晚的月亮尤其好,算算日子,不知不覺又要到月圓的時候了。月亮缺了依然還會有圓的時候,然而他們兩個,恐怕再也不會有圓滿的時候了。

陸遺珠從來說不出挽留的話,即使在這個時刻,她也只能默默地說一句:“一路順風。”

從小就被所有人捧在手掌心裏,她其實是很喜歡哭的。這次她原本是很想瀟灑一次,到最後還是沒能忍住,眼淚順著臉頰就滑落。

“遺珠,”她哽咽著說,“其實現在我就覺得,像你這樣也沒什麽不好。要感情做什麽?還不如冷冷淡淡的,沒有太高興也沒有太難過的事情,那麽離開的時候,也就不會太傷心。情為何物,其實不明白是最好的。有些時候我真是很羨慕你。”

她和陸心纖死的時候說了一樣的話,他們都羨慕陸遺珠終此一生不識情滋味,不愛就不傷,多好?

“有什麽好羨慕的,”陸遺珠面無表情,甚至連眼神都是冷的。“看我被顧顏殊弄得多狼狽。你還有走的機會,你還有拒絕的機會,我的一輩子都被鎖在他身邊,走不掉了。”

她最大的心願是離開顧顏殊,去世界各地走走。累了就停下來,休息好了就繼續走。沒有負擔也沒有牽掛,沒有喜歡也沒有厭惡。就那麽自由自在地走完人生。

可惜顧顏殊這個變數,讓一切都變成了妄想。所以說世人都只是癡惘,看不見愛恨糾葛下一片孽障。

那一晚他們都沒有睡,兩個人坐在飄窗上看了一晚上的月亮。

顧顏殊說公司有個很重要的會議,其實不過是一個女明星的簽約。公司剛剛往娛樂圈發展,簽了幾個不大不小的藝人。這次要簽的是個叫黎滿滿的女孩子,剛剛滿十八歲,放著大學不讀偏要來混娛樂圈。名字好聽人也長得漂亮,最為關鍵的是家裏的背景不容小覷。但是即使如此,這種場面還是不必老板親自出馬的。

所以當顧顏殊出現在會議室裏面的時候,工作人員全部一頭霧水,不知道今天老板又受了什麽刺激。

眾人都把詢問的視線投向boss大人身後的金發美人,Erica聳了聳肩,表示自己也很無辜。

坐在一旁的黎滿滿小姐看見顧boss進來就摘下了臉上的墨鏡,她長得很漂亮,但是在娛樂圈裏面,並不是長得漂亮就能紅。而眼前的男人很明顯氣質身價長相都很符合自己的口味,這種感覺在他朝著自己微笑了一下後到達了一個巔峰。

從未談過戀愛的黎滿滿小姐表示,她可能是對面前這個男人一見鐘情了。

“黎小姐,你好,我是顧顏殊。”顧顏殊在位置上坐下來,含笑對著黎滿滿伸手。黑曜石袖扣很精致,手腕上的銀灰色手表低調奢華。他的手很漂亮,幹凈又修長。黎滿滿看著那只手,不知道怎麽回事臉就紅了。呆呆地楞在那裏不知道該做點什麽。

直到頭頂傳來一聲低笑,才擡起頭看。他的襯衣扣子沒有扣到最上面,映入眼簾的就是他精巧的鎖骨,他很瘦,卻瘦得恰到好處,非常好看。鎖骨下面就是襯衣,襯衣下他麥色的肌膚若隱若現。黎滿滿這下子臉更紅了。

“滿滿!”一邊的經紀人實在看不下去,低聲提醒她。“滿滿你又在發呆!顧總跟你握手呢!”

黎滿滿這才反應過來,握住顧顏殊的手,輕聲羞澀地說:“你好,我是黎滿滿。”

☆、不同的人生

“抱歉,”黎滿滿收回手也覺得很丟人,紅著臉說:“我今天有點失態。”

顧顏殊看著她,含笑說了一句:“沒有關系,黎小姐很可愛。”

黎滿滿被他感染,也笑了。氣氛頓時就輕松下來,從嚴肅的簽約會議變成了座談會。在場的孟初冬看著交談甚歡的兩人,沈默片刻,心裏怪異的感覺越來越甚。

一擡頭又看見顧先生溫柔的笑容,孟初冬渾身一抖,低頭就給自家老公發短信:高卓,學長跟那個黎滿滿,我怎麽越看越覺得不對頭啊?

一句話發出去,高卓的回覆冷靜又淡定:你想太多了。

顧顏殊對陸遺珠的執著有多深,對她的癡念糾結了多少年?孟初冬竟然會擔心顧顏殊琵琶別抱?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
但是顧顏殊這一次卻出人意料的,不僅僅愉快地結束了這次會議,還提出要請黎滿滿小姐吃晚餐。這一下子簡直跌破了孟初冬的眼鏡,趁著他散會回辦公室關門的時候竄了進去。

“初冬?有事?”顧顏殊示意Erica把門關上,臉上帶著莫測的微笑看著孟初冬。

孟初冬看著他無懈可擊的表情,忽然就失去了質問的勇氣。其實很早以前她就應該知道了,顧顏殊已經不再是最初那個笑容溫和,毫無條件包容的學長。他的笑容一開始或許是真的,到最後就變成了最完美的面具。就那樣雲淡風輕地微笑著看著你,連一個表達情緒的眼神都不給你,所有都只能猜測。深深淺淺虛虛實實,什麽時候開始,他也變得這樣難以捉摸,連最親近的人都看不透他心裏想的是什麽。

就比如說現在,他的微笑其實更是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姿態。孟初冬完全不清楚他為什麽會突如其來這樣,她很想問他是不是跟陸遺珠出了什麽問題,但是她問不出口。

“怎麽了?”看她站在那裏不動,顧顏殊起身走過來,“先坐好再說,要喝點什麽?”他在她對面坐下。依舊沈穩如水,一眼看過去是成熟穩重的男人。

“學長……”孟初冬再不敢開口,最後還是把那句話問了出來。“學長跟遺珠吵架了嗎?”

聽到這裏,他臉上就不經意的劃過了一絲落寞。“她那樣子的人,我跟她連架都吵不起來。”陸遺珠其實是一個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的人,她覺得沒有必要的,根本不會理你。

最怕的不是吵架,而是她漠然以對,無氣可生。

孟初冬在感情方面其實相當心疼這個學長,在她眼裏,顧顏殊是非常深情非常專一的一個男人。她完全想不通陸遺珠為什麽那麽作死那麽矯情,就是口口聲聲的不愛,卻還要霸占著顧顏殊不肯放。沒有陸遺珠的顧顏殊可以有最美好的人生,可是現在,他卻活在痛苦裏面,一天比一天頹廢。孟初冬臉上出現一種憤懣,學長明明值得更好的,陸遺珠根本配不上他!

早在他們結婚的時候孟初冬就很討厭陸遺珠,到了現在,更是到達了一個巔峰。她恨恨地說:“學長幹嘛非要吊死在她那棵樹上面?寧想衣柳如夢,哪一個不比她好?就今天,我覺得那個黎滿滿也挺不錯。人長得漂亮也很可愛,家世背景也很好!”

顧顏殊忍俊不禁地伸手揉揉她的頭發,“我的小學/妹還挺有做媒婆的潛質,行了,我知道你要說什麽。但是初冬,你要明白,我寧可讓自己繼續這樣下去,也不要讓她有一點點傷心難過。”

他怎麽舍得,看她流一滴眼淚。即使她讓他的心,一直泡在眼淚裏。

“我才不是那個意思!”她別扭地別開頭,“我的意思是,別老是寵著陸遺珠。這世界上比她好的女人一個兩個都是,刺激刺激她也挺好的……如果不小心,我是說不小心,”她的話語裏充滿期盼,“說不定學長就真的喜歡上某個人了呢?就不必把一輩子都浪費在她身上了。”

顧顏殊沈默著收回手,起身拿起桌上的馬克杯,站在桌前靜靜喝了半杯水。馬克杯是很好看的漸變藍色,越往下藍色越深,映得他的手指根根頎長,白凈精致。他仰起頭喝水的時候,脖子的弧度很優美。順著水流上下移動的喉結是這副靜態畫裏,唯一動態的性/感誘/惑。

孟初冬從未想過,一個男人喝水也能這樣,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